军车扬一路黄尘,黄尘漫过草场,漫过沙漠,于是我来到了大靖,一个用甘肃土话和黄土院落铸造的小镇
其时正是秋天,穿过镇中心的塔楼,来到乡场上,乡场上用稀疏的纺织袋兜了黄灿灿的“黄河蜜”随地摆卖,一斤才两三角钱,切开的瓜瓤把甜味发散在空气中,整个大靖镇都是甜滋滋的
镇边上就是村庄,东一个庄子,西一个庄子,残棋一般散布在焉支山下,白杨树庇护着它们,把沙漠挡在不同的方向
村庄边上总是有果园,在河西走廊上是屡见不鲜的景象
果园里黄的是苹果,红的是楸子,不红不黄的是梨,沉甸甸地坠着树腰,伸手就能够着
起风的夜晚,果子便会坠地,咕噜噜地滚动
还有西瓜,在沙漠边上的地里埋伏着,地雷一样
也许是气候和土壤的缘故,瓜果特别的香甜,凭了菲薄的津贴,我们照样天天象过大年一样吃得美美的
大靖实实在在地给了我一个惊喜
这时,我才明白,早先对于大靖的想象,是多么的无知与偏见
秋雨光临时的雨势并不大,发觉随时要停了的格式
有如小雨蒙蒙普遍,见它渐渐侵湿枯燥的地盘,渐渐擦拭盛开花儿的脸蛋
接着张开手臂去拥抱一切的十足
大概也恰是这个季节,看着宽大的夜空,看着身边熟习的局面,迎着略带一丝寒意的夜风,风轻拂着额前的发丝,情绪似乎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
谈不上欣喜,也谈不上悲伤,自有一种浅浅的情结在意间难言
有常常常会想,对于性命数的议论,古来此后便有之,这天下万物能否真的生存冥冥之中自有定命的讲法?不过天道浩渺,古来此后又有谁能得窥全貌
不管对周易仍旧河图洛书的接洽,大概昔人也不过略有所悟结束
那一年,流光简单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
老师坐在一只小椅子上,她的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木盆,里面放着一块搓衣的木板和一大堆脏衣服
老师高挽着袖子,她的手上沾满肥皂泡
老师并不怎么说话,要说也只说一半,留另一半给孩子们想,而且这一半还总是疑问句,似乎在和孩子们商量,又似乎设的圈套,布了陷阱
老师因而显得莫测高深,像一位先知
几个孩子或蹲着,或站着,或者伏在墙上,靠在小板凳上,或者干脆就把自己的腿当了书桌
老师的屋子很简陋,实在没有更多的地方可以供孩子们舒舒服服地写作业
这样的场面是很感人的,我在农家干净朴素的院坝里曾多次看到过这样的情景:一位安静的农妇端着一盆黄澄澄饱满圆实的玉米坐在矮板凳上,她的周围散点着几只毛茸茸的鸡子
以上描绘的正是我们多年以来一直沿用的一种教学手段——个别辅导
它还有另一种说法——“开小灶”
把个别辅导喊成“开小灶”,是从那些被我们称做“差生”的孩子那里喊出来的
“小灶”自然比“大灶”好吃,“小灶”的刀工更精细,材料更讲究,调味更齐备,火候更到位,“小灶”做出的菜鲜亮并且充满诱人的芳香
但是“小灶”不是给这些“差生”们准备的,真要请“差生”吃,那也绝不会是“小灶”而是坚硬如铁的冷锅巴